自然科学比社会科学美丽得多

　　这些天看了两本书，一本是讲量子力学发展史的《上帝掷骰子吗——量子物理史话》，另一本是讲博弈论的《身边的博弈论：博弈论与信息经济学浅说》。两本都是很浅显的科普读物，最明显的区别是前者是讲自然科学的，而后者是讲社会科学的。

　　在量子力学的发展史里，我们看到的是自然的和谐美丽，是人们对真理的探索和追求，是一百年来处处闪耀的人类智慧的光芒。自然科学（可能数学、物理学和生物学更为明显）一次又一次地让人们看到，自然是最伟大的艺术家，所以科学与艺术是不能分离的。甚至评价一个物理理论是否正确、是否完善的标准之一就是它是否简洁而优美。因为几乎所有物理学家都认为，自然是美的，从如此完美的大自然里归纳出的不美的结论无疑是错误的。

　　而博弈论（算是经济学的一个部分）则正好相反。我们满目看到的都是算计、猜疑、背叛和报复，连人世间硕果仅存的美丽——爱情都被简化为一个简单的博弈。没办法，经济学的最基本假设就是经济理性，人都是自私自利，好逸恶劳的。但这个假设同样伟大，丝毫不逊于"两点之间直线最短"。没有这个假设，经济学就不可能存在；虽然这个假设稍有偏激，但是它明显的优于其它的假设——至少比君子国更接近现实，也比社会学里那些过于复杂的假设有助于推导。

　　但是这是不是说明，社会科学比自然科学更复杂？自然科学的对象，不管是公路上的小车、真空中的电磁波、树或者猴子，还是基本粒子或者宇宙，它们是实际存在的，是千古不变的（至少在人生百年内是没什么变化的），至少它们不会骗你。而社会科学的对象，是活生生的人，人是随时会变的，人是会骗人的。自然是死的，人是活的。

　　另外，自然的规律是纯客观的，不论你是否认识了它。社会的规律则不然，有的规律是人自己创造的（比如股票市场上预期的自我实现）；有的规律人们一旦认识了它，它就失效了（比如每个人都认识到了某商品价格的变化规律，那么这个规律马上就不存在了）。所以相对自然科学而言，社会科学的逻辑关系非常混乱。

　　更复杂的是，社会科学的研究与道德的关系十分紧密。一些经济学家甚至"从理论严格地推导"出洪水有助于拉动内需，色情有助于经济发展，腐败有利于平滑过渡，贫富差距越大越好之类的昏话，我听了真恨不得一刀捅死他们——亵渎学术，浪费国家资源，还蛊惑人心。按照马克思的理论，这些恶人必是发了洪水国难财的，得了色情便宜的（不管是经营者还是消费者），得了贪官好处的（或者本身就是个贪官），"先富起来"的。但是又一想，一刀捅死太便宜他们了，我倒是想看看他们的财产被洪水冲光、家人死得七零八落，妻女去做性服务，自己穷得一文不名有上顿没下顿的时候还会不会能不能"从理论严格地推导"出那些无耻的结论。

　　好在博弈论给了我一点希望，一个结论是，在博弈中，只有善意的对策才能笑到最后。

　　PS：我的一个学工科搞技术的同事很本能地抵制RoHS的出发点是建立贸易壁垒的说法，仍然坚持这是为了防止环境污染，促进人民身体健康。他眼中的世界，比我眼中的稍微美丽一些。（RoHs：《电气、电子设备中限制使用某些有害物质指令（the Restriction of the use of certain Hazardous Substances in electrical and electronic equipment）》。欧盟在2006年7月1日实施RoHS，届时使用或含有重金属以及多溴二苯醚PBDE，多溴联苯PBB等阻燃剂的电气电子产品将不允许进入欧盟市场。）